七叶草的故事
女娲造人的第三个世纪,世界上出现了第一对恋人,带着七叶草至死不渝的爱情。
相传,女娲在造人时曾经遗落了一颗幸福的泪水。这颗泪水脱离仙体后坠入凡间,凝聚了尘埃云气、日月精华,最终滴落在长白山脚下一湾浅浅的水潭边,幻化成守湖精灵——遥。那是女娲造人的第一个世纪。
遥遥是个只有三寸高的小精灵,湖边的草丛编织起来的小窝,就是她的家。守着一湾清潭,也是守着一个寂寞的世界,日复一日……遥遥无期。但是,小精灵却很开心,每天遥望着长白山顶缭绕的云雾,她想,那也许就是仙境。与那一片寂静的湖水聊天,每一棵草每一滴露珠,都是她所守护的亲人,空谷翩飞的彩蝶,同样是她最好的玩伴。
她在月夜里醒来,数着星辰迎接天明时的露水,又在晨曦中睡去,就这样,过了一百年。
那是初七月半弯的深夜,遥遥醒来时,发现月夜下的湖边,倒映着一个陌生的背影。遥遥悄悄从她的小草窝里钻出来,轻声地移动到那个影子旁边。月光在他的侧脸缠绕出唯美的光圈,遥遥凝望着那张陌生的脸,突然就有种那么熟悉的感觉。
这是个人类男子,对于小精灵来说,是那么的高大。他仍然维持着最初的姿势,就那样坐着,凝望着长白山顶。月色里,遥遥看不清他的表情,她想知道,是什么让他如此向往,精灵,总是特别容易就能感觉到憧憬。于是,她在他身边悄悄坐下,如同潭中无声的鱼。凝望,第一次,她希望触碰到一个人的心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身边悠然响起清澈的声音,“你住在这里很久了吗?”遥遥诧异地回头,对上了那双如月光般柔亮的眼眸。
“你看得见我?”遥遥疑惑了。他并不是第一个出现的人类,但却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类。
“是感觉。你有着与我不同的气息。从你站到我身边的时候,我就发现了。”男子回头看着身边小小的精灵,微笑地开口。
“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类……”遥遥也看着他。“我是遥,这里的守湖精灵。”
“你一直是住在这里的么?”
“恩,一百年。”
“一百年,真漫长……不曾寂寞?”男子望着身边在月光下有点透明的身影,好奇她是如何穿越了如此遥远的时光。
“寂寞?那是什么……也许没有吧。”是啊,精灵是不懂寂寞的。
“呵呵……有一天你会明白的,寂寞,是一种复杂的感觉,出现时,你自然会明白。”仍然是清澈如水的微笑。“绯,我的名字,我的家就在山背面的另一个湖边。”
“绯?那是晚霞的颜色……”遥遥想起了夕阳里的漫天云霞,就这样轰轰烈烈地燃烧了那一片宁静的天际,蔓延。
“恩。寂静里独自燃烧的色彩。我在寻找我的幸福。”此时,月神已经隐没在长白山顶,周围瞬时暗淡了许多。浓烈的憧憬,遥遥能够感受得到。
“那……你的幸福在哪里?找到了吗?”
“恩。在我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,我想,我的幸福在这里。”说到这,绯摊开了手掌心,里面躺着一颗安静的种子,透明的红色,如同一抹跳跃的心情。
“这就是幸福?”遥遥仰起脸问道。
“还不是,这是幸福的种子。有一天,它会开出幸福。我想把它种在这里。”
“你会回来看它吗?”
“会,在它发芽长成后,我想,我能感觉到它对我的想念。”绯说完这些,把它埋进了身边的泥土里,刚好就在遥遥的小窝前。
“遥,能替我照看好它吗?发芽时,我会回来。
人们一直在寻找四叶草的幸运,但是,我想我的幸福不会只有四叶那么孤单。所以,我把它养在这里,也许有一天,你会和我一样,明白幸福的意义。”
“好。我还会在这里住好久好久,我想,我可以等到它发芽的时候,也可以等到你回来。”遥遥看着他,笑容清澈。
天微光,周围是一层淡淡的水气。他要走了,回到他的湖边,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。遥遥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方,突然有种莫名的哀伤,很久以后,她才明白,那样的感觉,叫不舍。
又是一百年,那颗种子始终安静地沉睡着。小精灵每天醒来,都在期待门口会突然出现一抹破土而出的绿意,可惜没有。但是,她并没有失望,一百年,她始终记得曾经出现在她生命中那份浓浓的憧憬。她相信,绯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真的。幸福,总有到来的一天。
遥遥每天都为它浇水,闲来无事时,她就坐在它旁边,和它聊天,或是安静的凝望山顶,和它的主人一样。也会想起那个曾经出现的人,于是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,即使长白山偶尔仍然有人来人往,但是她明白,那样的感觉,叫寂寞,一个她那时没能领会的词。原来,寂寞与爱共生,有爱时,才会有寂寞,那是思念的果实。
又是这样过了一百年。时间在等待里,总是显得短暂,却又漫长。
精灵是不会苍老的生灵,但却也不可避免地要走向消亡。遥遥已经逐渐感受到身体的日渐轻盈,她明白,也许再过不了多久,她便会化作最初的状态,一丝水气飘往天际。只是,幸福还没有发芽……
她仍然每天为它浇水,陪它聊天。三百年,她的心已经和那潭湖水一样,深邃而宁静。只是执着地相信着,总有一天,幸福会来敲门,即使是在她离去之后。她相信,幸福的声音,她会听到。就像绯说过,他也在等待幸福发芽的那一刻。
又是一个初七的月夜,今天遥遥没有回到她的小窝。她就坐在种子旁,此刻,月光已经能够穿透她的身体,她明白,明天清晨前,她就会化成最初的水气,回到初生的地方。“你会发芽的吧。我相信。就算在天上,我仍然能感受到你的幸福。”遥遥看着身边平坦的泥土,心里默默想着。
天边逐渐明亮,遥遥也在阳光中越来越透明,飘飞的瞬间,她似乎感受到了幸福就在不远处,一步一步靠近。
再次睁开双眼时,已经在天界。女娲,一如三百年前她从她眼中滚落时一般清丽动人。“你回来了。”女娲看着手心中的遥遥,满是怜爱。
“是,回来了。”
“就这样三百年了……天界,不过是几日的日月沉浮。遥,你变了。”
“也许,是因为看见了幸福。”
“是呵……人间让你感受到了幸福么,后悔回天界吗?”
“不。呵呵……我只是一直在等待。我想,幸福它在我手上也在我心里。不论我在哪里,总有一天,它会来敲门的。”遥遥望着女娲,笑容灿烂。
“你仍然是我幸福的那颗泪水,也许一切并没有改变。遥,虽然你从我眼睛里滑落,但……我却是到今天才明白,你滑落的意义。跟我过来吧。”说完,女娲带着站在她手心上的遥遥,来到一面镜子前。
只见她轻轻一挥,镜子里随即出现了一幅美好的景象。那是长白山脚下,遥遥曾经守护的那片湖。
此时,有个熟悉的背影正坐在她坐了三百年的地方,旁边,是棵莹莹小草,嫩绿的茎上,开着七叶。
“绯……”遥遥看着镜子里的背影,喃喃低语。
“我原以为,人类终究熬不过轮回。幸福不过是颗转瞬即逝的泪水,蒸发了,也便消失了。可是他,每一世,却都不曾忘记你……”
“我知道,他说的每句话都会变成现实。他说,幸福发芽时,他会出现,那就一定会出现。”
“回去吧孩子,天界只有宁静,却不曾有爱情。”女娲对着手心中的小人,柔柔地说着。
“我可以回去吗?”
“恩。三百年的坚定,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你的幸福不是吗。你是我的泪水,我又怎么忍心,让你不幸。”
……
一道光滑落,遥遥感觉到身体重新拥有了重量,缓缓坠落。
绯坐在湖边,望着身边发芽的小草,虽然不知道遥遥为什么消失,但是他相信,他的精灵只是暂时离开。因为她答应过自己,会等待他同幸福一起回来。
就在此时,天边泛起一抹瑰丽的云霞,阳光自长白山顶倾泻而下,他看到,光线中有熟悉的身影。
慢慢靠近,他看清楚了那个答应过替她守护幸福的精灵,虽然,她现在不再只有三寸高。但是,熟悉的气息,他知道,她回来了。
“遥……”
“是我。”
沉默里,是深深的拥抱。身边,七叶草开放。
我找到了我的七叶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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